不畏苦难 不负人生

读余华《活着》

长春客运段 林佳卉

   秋日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我静静地坐在阳台，随手拿过余华的《活着》来看，在这个互联网过快发展的时代，我更执着于读纸质书，有人说能读完余华老师作品的都是勇士。这本书我之前曾看过一遍，哭到几次看不下去，其中有撕心裂肺的绝望，有平淡如水的欢愉，有举步维艰的痛苦，也有超然于世的无奈……心头五味杂陈。在这样一个慵懒的午后时光，我又重温这本书，书本散发的墨香竟与阳光的温煦相呼应，似穿越了时空，潜进了光阴，也是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我随着“我”听福贵在树下讲述他的故事。   

     这个名叫福贵的老人讲述自己的故事时，似乎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因为“黝黑的脸在阳光里笑得十分生动，脸上的皱纹欢乐地游动着”，我不知道他的心情如何，脸上看不出悲恸，没有百感交集，痛哭流涕，也没有悲从中来，难以自抑，不是絮絮叨叨自己的意难平，而是有一种历尽劫难之后的释怀和淡然，但他又清晰地记着每一个人、每一件事，这跌宕的人生让他在记忆中不停地撕扯，泅渡，倒流，溯洄……

    福贵本是一个富家少爷，也是一个浪荡公子，却在一夜之间因赌博败光祖辈积下的丰厚产业，如从云端跌落在地，将这个浪荡子瞬间击醒，这才开始珍惜身边的亲人，而接踵而至的是命运把他按在地上不停地摩擦。先是他父亲被他气得抑郁摔下缸而亡，一家人家徒四壁，风雨飘摇，揣着仅有的两块银元为母亲抓药，却被抓去当壮丁，历经九死一生回了家，发现母亲早已亡故，女儿凤霞也因病致哑，好在一家团聚，生活微露曙光，但命运还是多舛，后来儿子有庆为了救县长夫人输血而死，女儿后又因难产而死，妻子积劳成疾，得了软骨病，最后也撒手人寰，女婿二喜因工惨死在水泥夹板之中，就是留下与他相依为命的外孙苦根也是因为没吃过好吃的豆子而噎死，甚至他的朋友，比如老全被流弹击中而死，春生因受不了迫害而上吊，福贵一一见证了他们的死亡，人世间这一遭，福贵确实是来渡劫了，而世料难料，有无可把握的悲凉，却又只能向前走，最后与一头老牛相伴。

    有人说福贵的一生是在讲述“人生绝望的不存在”，其实不仅仅是这样的，福贵一生痛苦，生离死别，厄运难消，总处在绝望的漩涡之中，只是他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之后，似一次又一次的淘洗，煅炼，让生命有了韧性，秉性也变得柔软纯净，谁不想高枕无忧，轻松自在？可活着就是去经历，只有历经尘世之苦，才明白人间如此。所以他才会不计功利买下那头行将被宰的老牛，与它一起走在余晖中，那是对世事经历之后的一种超然，对苦难困顿的释怀，更是对善恶荣辱的包容，用同情悲悯的心来看这个世界，他比谁都了解这头老牛的处境。他在夕阳归家的路上，在空旷的田野间用粗哑的嗓音唱着:“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历经劫难，悟透了人生，又只是归于淡然，更有“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的调侃和自鸣得意，身外所有物化的东西都不是他的一生所求，无欲才让心都变得澄清。但福贵也不是活得浑浑噩噩，或是得过且过，他依如往常过自己琐碎的生活，但心里却一直装着别人，那些离去的人因有人缅怀也因此延长了生命的长度。“二喜，有庆不要偷懒，家珍、凤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啊。”他对着一头牛说些不着头绪莫名其妙的言语，好生让人奇怪，而这也正是内心深藏着他所有的怀念和温情，才化为了日常的呢喃。我不知道夜深人静之时，福贵会不会倚在炕上望着窗外，想起一幕幕往事，想起一个个离他远去的人，会不会在深夜里颤抖，哭泣，崩溃。可日复一日的循环，福贵还是笑着活着，尽管他的心里有太多的苦楚，但他似乎也回归到了生命最初始的平凡，穿过深夜的黑迎来白昼的微熹，与自己和解，自愈，释怀，超然。活着，就应该勇敢地去面对生活中的困难;活着，就应该不为了得失而大喜大悲;活着，就要以平常心对待生活中的人或事;活着，就要充满对生活的信心，脚踏实地地走好生活。

今年我刚刚过了三十岁，不知道在这个年纪谈人生是否有些滑稽，其实人这一生，跌宕起伏，颠沛流离，但不管遇到多少苦难和困顿，不管生活有多失落绝望，我们还是要好好的活。谁都有绝望和崩溃的时候，可总是在一次次绝望之后一次次自愈。世间的无情，纵使再有情的人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可“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我们总会在一个人的时候痛哭，却又在许多人面前笑逐颜开，我们沉默温婉，不动声色，在绝望中坚守，在崩溃中自愈。

   半年前最疼爱我的爷爷去世了，临终之时我在党校参培未见到爷爷最后一面，我悲伤痛苦只想回家送爷爷最后一程，但是就要意味着放弃此次来之不易的参培机会，母亲劝我：爷爷走的急，即使回来爷爷也已经去世了，爷爷肯定是希望你能过更好的生活，活着的人还有很长的余生，踏实好好学习吧。我自责愧疚，明明参培前去看爷爷时还好好的，爷爷在我走后的第二天入院，第三天便去世了，这让我猝不及防，痛不欲生，爷爷宠了我30年，可能宠我的爷爷担心我太过于思念，火化的前一晚，我与爷爷在梦里见了最后一面。

 有时人类的悲欢真的并不相通，也无法感同身受，别人能给的只是暂时的慰藉，只有自己才能让自己愈合。身在泥潭，历尽劫难，只有自渡，才能清朗脱离；只有自愈，才会重拾希望。我们可能没那么坚强，谁都在一边撕裂，一边自赎；一边绝望，一边自愈，用尽力气活着，活着。去活着，去忍受，去忍受活着带给你的一切。面对种种的苦难和不幸，体会过生的不易，才会熟谙其中的滋味，懂得了珍惜，学会了热爱，活着便是一种强劲有力证明，更是一种不可逾越的历练。所以有些人遇到挫折失败、困苦磨难就要死要活的，感觉多少有点矫情，我们翻山越岭，可能一生一事无成，也不必太多抱怨和失望，人生若觉无望，不妨看看福贵。

诚然，再次读完这本书，感觉文字间似有一丝宿命论隐隐流出。不过，瑕不掩瑜，我是以积极向上的心态去理解整部作品，因而也便有了醍醐灌顶般的洗礼。福贵的一生并不算是完全的悲剧，更不是余华对他的同情与怜惜，而是劫后余生的美好。福贵的“活着”是对命运的不屈不挠与坚韧地抗争。活着，是幸运，亦是勇气，等月光洒满大地，等晚霞染红云边，明天的一切仍然美好。

  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接受无常，从容生活。也许我们的一生会遭受很多的痛苦磨难，也许会常常感到失落，迷茫和无所适从，但只要心中信念的灯亮着，所有的艰难困苦，挫折失败都算不了什么，都不是生命的绝境之地。要相信我们经历过的所有挫折苦难最终都会让我们的灵魂更加丰满并得到升华，那些打不倒我们的，终将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